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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13章 柿柿安能随意 (第1/2页)

    金岩城中某处楼宇轩阁,彦微微看着身前之人一身月白长衣,朗朗月光倾落肩头,流光半拂不胜孤寒,杜银月人如其名,何其贴切。

    她全身而退,可独将寒影舍弃,这个哥哥先前极力维护的女子,她实是妒忌的,与之相较她这个胞妹却都不及那份袒护。

    自此她与他大吵一架,负气出走,遇上白栖梧一袭黑裘独坐孤峰,独独应该远离的人偏偏被吸引,以至于万劫不复,哥哥为她而死。

    可她虽自责,却更痛恨那些人,何寒影不明就里扮成顾念旧情的老好人解救她,那微不足道的东西竟指望她感恩于她。

    她何寒影怎会知晓,她与哥哥都是黑羽卫一先遣入星宿的暗流,自此她的退路自然比她多了一处。

    眼前的杜银月亦是黑羽副领,只因原本的黑羽之主‘九幽’其人早年隐退,已将一切事务交其掌控。

    尽管他申明不授,只担副领,可谁都明了,如今黑羽首尊就是他杜银月。

    他负手望及窗外,自是繁华络绎的金岩城风貌,金灯煮酒浮华盛情,与之而反的却是他静谧一言,“微微,你需再回一次青州。”

    “这,我的任务不是结束了吗?”彦微微不解。

    “你回去,督促桓冲尽快与那边的暗流务必完成任务,并非我想要星宿陨灭,而是那位大人的命令。”他亦转过半张脸半明半昧,冷然出尘。
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微微领命!”彦微微当下只能应允。

    薄雪微落,鹅毛轻纱似的飘絮。

    除夕,对于星宿阁众全无寓意,他们只是一群游离在外甚至被诅咒的怪物,他们听令于更强者,蛰伏于黑暗幽邃,将狙杀作为日常。

    雪落无声,静悄悄的下了一夜,清早脚下已堆起一层莹白,踩在上面松软如棉,路口老柿树的枝干以及树梢未摘下的果实全都凝盖了霜雪银衣。

    葱白纤细的手指捧起一簇冰雪,沁凉雪花融入心窍。

    “你心系这女子,可直觉告诉我她不该留在这儿,让她走吧。”田庄微颏唇角冰冷的语气,不远处亦是那个笑容天真的女子于柿子树下捧上一把雪来,专注的吹向手心。

    “又是如此,你的决断为何总是那么无情。”身畔田雨不解他为何这般不近人情。

    那女子虽非本族,可她昏倒路边又身负剧毒,妹妹田悠早先发现了她,荒山野地,自然先行将她带回来。

    “不说她是否有意接近,仅是她手臂上的毒,绝非一般。”田庄直言,他们寥落的一族避世在此,经不起任何风浪,亦不能与外头有过多的牵扯。

    “正因为如此,我们更不能见死不救。”田雨立时言明,“当年若没有人出手相助,我们何以在此安身。”

    “傻孩子,你太年轻,不懂人世间的千般险恶,”他想起不安分,又时常在外惹出事端的田悠来,于是命令道,“还有田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,绝不能踏出村子一步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这女子不是坏人,我观察过她。”田雨回看向他,眼神充满执拗,又渴望说服他,“庄叔,相信我一回。”

    “世事难料啊!”田庄吁声长叹,“并非没有前车之鉴,什么样的人会中幽冥寒毒,会是普通之人吗?孩子,我们惹不起的。”他捋一把干枯胡须,往事荏苒,一言难尽。

    “那岂不是……那么我们更不能置她于不顾,难道他们戕害的人还少吗?”田雨越想越愤慨,想到父辈们闻之色变的那个名字,一想到“黑羽卫”那群鬼魅修罗般的凶神恶煞,只不由攥紧了双拳。

    一些不安袭上田庄的心头,他守护这个村子已近十载,最初的风浪看似平息,岂知危机却似暗流涌动。

    平静的日子过了好一段,如今的他在族人眼中就像是个顽固极了的老头儿,白发苍颜食古不化。

    而他看着年轻气盛的少年迈起执着的步履不知险恶!那场腥风血雨的政变所带来的灭顶之灾,刀光剑影锦绣成灰的惨剧犹在昨日。

    可事到如今他只能罢了罢手,无奈哀叹那些不安分的子辈们,“你一定会后悔。”

    “何姑娘,外头很冷吧。”憨厚的笑容印在田雨脸上,他还是有一些紧张的,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很多嘘寒问暖的一堆话,却只憋出这一句。

    寒影的脸颊此时红彤彤的,跟山柿树上采撷下来的柿子一样鲜艳可口,“山谷里竟然将雪下的如此丰厚,”她也攒出一只雪球抓在手心里。

    田雨亦笑,“山岭偏僻,却从不缺景致,不过,过几天还会下些雨的那会显得更加冷些。”

    只是话没完,脸上一个雪球打来,转眼一瞧,田悠气喘吁吁的质问道,“傻田雨,是不是你告我的状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日子,你还是不要离开这里,庄叔已经发话。前面要不是遇到人救你,你呀指不定被那些人伢子弄到哪去了!”田雨望着自己的妹妹如此不懂事,不免感到担忧,可她已然长大,山谷里单一的日子已经留不住她。

    田悠煽动长睫,扁嘴哼唧。她拉过寒影,绕至一边小声说道,“别看我这个大哥老实巴交,动起怒来大树都能连根拔起的。”

    寒影瞥她一眼,似有些不敢置信,“不过你大哥说的没错,乖乖待在村子里比较好些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明白,寒影姑娘的腿伤怎样,还疼吗?”田悠却罢手不想多提那次的遭遇,不过好在有惊无险。

    “你们的草药疗效不错,走路已经没问题了。”寒影宛然一笑,继而转身告手道,“好了,在这里打扰了三日了,多有不便,不如今日在下就告辞下山了吧。”

    田雨急忙上前,“何言打扰我们呢,只是姑娘的内伤不是三五日能医治得了的。”

    寒影心下一搐,面上状似无意的笑言,“那个伤,无碍的。”

    风雪忽然一阵,吹起发丝缭乱,瑟然寒意袭来,她的手臂已泛出青黑色。此刻嘴角不由自主地哆嗦,她拍去手心里那点冰雪残渣,“有点冷,我先回屋了。”

    她缓步而回,隐忍不适,末了急急掩上屋门,亦再坚守不住!抱起双臂浑然发颤,一股凛冽寒气从脚底升起,正由内向外凝结,幽冥寒毒这是发作了。这些时日她领了黑岩的任务,来到这隐蔽于山谷中村落试图拿到白玉珏。

    没想到黑岩知晓她拿到那两块玉玦的事,她也猜测玉玦说不定就在他手里,只是自个毫无能力夺取得到。

    现如今她近乎穷途末路,多虑无用!也罢不用再受那男人裹挟,趁着最后时日她大可做回自己!

    田雨在门口徘徊了良久,适闻屋内像是木椅倒地又有瓷器碎裂之声,即刻推门而入,寻见寒影半跪在地,一手稠红紧握着块茶壶碎片,瘦肩抖瑟,嘴里无声念叨着了什么。

    他屈下膝试图帮她拿开碎瓷,可她抓的甚牢,毫无痛觉任由割裂更深,她似乎陷入幻觉与惊痫,脸上浮现一抹诡异笑容。

    危急之时,一根细长银针瞬间捻入发际百会,背项璇玑,最后再往她手上鱼际施了一针。

    这才猝然一惊,方才她好似陷入一个冰天雪地覆盖的绝美之境,脚下如履冰层,严寒刺骨风割如刀。

    她摊开手掌一看,一道血口子横隔开来,满手的血滴落,生生的刺痛。

    一时田悠跟着进了屋,只是探目见到地上的血,忍不住大叫一声,却被田庄一个肃冷眼神赶回了神,“还不快去端盆清水来。”

    寒影被田雨扶起坐于椅上硬是喝下一大碗热汤药,直到额间冒汗,周身原本的寒气才有所消散,望及手上缠着的麻色布条,很是歉意的说道,“是不是我做出了出格的事!”

    “你中了毒,眼下只是虚无之症,若能服下解药,还有余地,再耽误下去,寒毒入窍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田庄捋须诚然告之。

    听他这么说,寒影倒不意外,无比平静的起身,“多谢阁下提醒,我也不便留在此处,就此告辞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,姑娘应当尽快去寻获解药。”田庄伸手拦下身后不忍她离开的田雨,“阿雨,你们去送送何姑娘吧。”

    田悠瞥见蹲在地上收拾残片的田雨神色一下落寞,于是转了眼,束手说道,“可是田叔,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?”

    “对,对,今天是除夕,何姑娘现在下山,不着村店,让她一个人过夜在荒山野岭可不是…”田雨起身说道。

    “就是嘛。”田悠附和,双臂在桌上一支,转头灵动一笑,“何姑娘,不若你过个两日下山,正好与我们一道过年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我怕有所打扰。”寒影面露难色。

    田庄亦是拗不过兄妹二人横竖只想要这女子留下来的心思,摇头吹着白须,“好了,倒是我这老顽固不近人情,何姑娘就先暂住几日。”说完便阖上那针盒,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这下田悠展眉露齿,拍手亦欢,“这样就好,欸,何姑娘,可惜你的手受伤了不能和大姐们一起包饺子,但是待屋子里又怪闷的,正好日头出来,不如出去晒晒阳光?”

    寒影亦感自身恢复了状态,站起身来,“好了,我已然好了很多,需要我做什么吗?”

    田悠拉起寒影双手来,转了一圈,“何姑娘会武功,不若帮我去挂红结。”

    田雨亦在一旁忍不住点头。

    路口那株山柿树下,晌午阳光耀眼,冰雪有些消融,发出晶莹光芒一颗一颗凝落,寒影挥手在额前,感到有些炫目。

    她跃然跳起将手里一枚小葫芦挂在那高大的山柿子树枝条之上,底下几个孩子红彤彤的脸蛋儿不怕寒冷抬高了小虎脑,亦是拍手雀跃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这就这样忙活了起来,也热闹了起来,不一会有妇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跑了过来,“何姑娘,累不累啊,不如休息会,吃碗饺子。”

    寒影忙是接过,笑应,“多谢,大嫂。”

    寒影亦将门前那两棵老柿树妆点一新,又帮着将院里的新鲜草药整理起来。

    各自坐在小木凳上,听身边两名妇人说起村里的情况,村子位于山坳常年靠种植草药为生。有了收成就拿到山下市集去卖了换点粮草米面诸如此类。

    这说来道去的,亦是问到寒影自个身上,那妇人不时来了一句,“姑娘,可曾许配人家。”

    这让寒影脸一红,掩面尴尬道,“没,这几年漂泊在外,若是之后回到家乡,自想寻个安稳的人家过渡余生。”

    那两名妇人倒是内涵一笑,一人又问,“那姑娘觉得我们这里的田雨如何?”

    “田雨他人很好,虽短暂相处,但他应该是个诚实坚定的人。”寒影看着手里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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