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！”年羹尧本来就是铁青的一张脸更加铁青，“到底是什么人放出风去的。”年遐龄人老心明，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，叹道：“行了，还查什么。去庄园的车回来了没有？”年羹尧点头道：“是岳辰亲自去办的，马车原路返回，还是老王叔打扮成您的模样上的车。回来的路上也确实看见了有人跟，但不知道是谁家的。”“没再派人跟吧？”“照父亲的吩咐没有。”年遐龄点了点头，却又跟着无奈地叹了口气。年羹尧不解追问：“不过，请父亲明示为何不再追查。”
年遐龄乜斜望之，不答反问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“儿子以为父亲想息事宁人。”
年遐龄突然转身看向躲在一边装透明人的钱糖，问道：“濯缨，你觉得呢？”
钱糖好像上课睡觉突然被提问的小学生，倏然瞪大了眼睛佯装镇定。八福晋唱罢离场之后，年遐龄就把她和年羹尧叫到了年家祠堂里，白日烛明的深宅祠堂，丛立的牌位让钱糖后脊发凉。她摸不着头绪，寻思着可能是场训导会，只听就行了，全没想到还有她的活。
“什么？”年遐龄看她一副世外模样，笑道：“你倒是不慌不忙怡然自得，不觉得大难临门？”
大难临门？钱糖轻笑——在出车祸之前，她好像从来没有过“要完蛋了”的恐慌心理。人们总是喜欢预备一些后路，但当真的面临灾祸时，也并没有时间去想对策。全无还手之力，只能承受结局。
钱糖轻笑：“要真的大难临门的话，我们也不会像这样好好地坐在这里了。”
年遐龄听罢惊喜不已，反复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不知什么时候长大出挑的小女儿，豁然开朗。却听年羹尧冷哼一声，道：“小孩子见解，山雨欲来风满楼，怎知如今不是迎风之时？”年遐龄不评判，笑着等钱糖回答。
“这首诗我知道，溪云初起日沉阁，山雨欲来风满楼。要下雨怎么也得先有乌云遮日，有山才有风。目前来看，四缺三啊，着的什么急呢？”年羹尧依然冷笑：“小女子，不懂也罢。”
钱糖懒得和他分辨，年羹尧正是春风得意之时，难免马蹄疾，从骨子里透着治国平天下的气魄。钱糖没有这么大的心劲儿，她只想活着就行。
“濯缨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，亮工，你遇事急躁，若能再细想三分便能悟出不一样的道理。不过，濯缨，这里没有外人，有些话还是要叮嘱你，我年家子女南北纵横，侠义胸怀，不管未来人上之时或是踌躇之刻都要谨记你是年家的人，持而不舍。懂吗？”年遐龄温和地像潮后的海，钱糖不禁默然。她不清楚年家的家史，但从年遐龄的身上，她看到的是一匹奔驰在昆仑山下的骏马，他的眼中是山，是河，是天下。大家长的价值观或许就是这个家族的企业文化，在精神上带领着整个家族，是家族的灵魂，像推动家族壮大的马鞭。
这种气魄，钱糖在21世纪没有见过。以前钱糖就觉得她妈妈是个气场很足的人，按她的话说就是憋屈怕了，有一天不用憋屈了恨不得尝尽新鲜。有弟弟之后妈妈说家里添了一个人换个房子吧，从一百四十平换成了三百二十平。但是换大房子之后，钱糖就再也没见过爸爸，家里又变成了三个人。
年遐龄见她似是忧心，笑了笑，宽慰她：“不过你也不用担心，自古妇人居于后府，相夫教子无才便是德。满汉文化虽异，但祖宗纲常在上，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。你出嫁之后事事要以王爷、嫡福晋为准，不卑不亢互为包容为好。”钱糖点头应了，却听年羹尧轻笑：“濯缨无须忧心，想我们年府的女儿出阁之后也无人敢欺，王府如今只有一个嫡福晋，家室根基却也不深，小妹是唯一的侧福晋，在王府便是一人之下，荣华富贵自然享用不竭……”“胡闹！”年遐龄老拐杖又是一震，打断了年羹尧的美好愿景，“主子就是主子，不然至祖宗伦理于何地。奴才跟随主子鞍前马后天经地义，主子错爱封赏，万金奴才还是奴才，还想越过主子不成！你们兄弟蒙受皇恩更当谨言慎行才是，往后再让我知晓你有这念头，看我不打折你的腿！”
急火攻心，年遐龄怒目赤容，好不可怖，年羹尧猛然跪下磕头辩白：“父亲错怪儿子了，儿子在外日日不敢遗忘父亲教导，请父亲切勿生气，恐伤了身子，儿子如何自处！”
“话是你说的！我几时冤枉你？”
“青天在上，儿子也是为了濯缨啊！父亲知道，小妹自幼怯懦未见过生人，母家荣耀她在王府也有依靠，不会让人欺负，出于此心儿子才说了那番话，完全是为了让濯缨安心啊。”钱糖心里撇撇嘴：哟呵，又成为了我了，不承你这个情还不行了呢。
她走上前，安慰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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