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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十四集 褒国妖姬 (第1/2页)

    齐宣王经过系列对外战争,使西周疆域得到大幅扩大,周天子声望亦大大提高。

    楚国降服,周宣王为庆战功,再次分封诸侯。

    传旨官:封王舅申伯于谢邑(今河南南阳),赐予车马及玉圭,使于谢邑建立申国,作为镇抚南方军事重镇,许其建造住宅、宫室、宗庙、都邑。使召穆公监督开辟土田,命傅御带兵护送,将申伯亲属、家臣以及私属,皆都迁居于此。

    申伯:臣谢主隆恩。

    传旨官:分封吕国,在申国以西;又封韩侯于韩城,建立韩国,作为镇抚北方军事重镇。又封御弟姬友于郑(今陕西华县东),建立郑国。又封仲山甫于樊(今陕西长安区东南),建立樊国。封王子姬长父于杨(今山西洪洞东南),建立杨国。

    韩侯等:臣谢主隆恩。

    分封已毕,周宣王又效仿先祖兴畋狩之礼,在东都雒邑(今河南洛阳)会见诸侯。

    宣王后期,国力衰弱,渐渐军威不振。

    三十一年,周宣王派军攻打太原之戎,没有成功;三十六年,派军征讨条戎、奔戎,战败而归。三十九年,派军征讨申戎,获得胜利。但在同年稍后,周军在千亩之战大败于姜戎,南国之师全军覆没。周宣王几乎陷于敌阵之中,在奄父拼力援助之下,方才得以突围。

    千亩之战乃是周宣王平生功绩终结,自此周师迅速由盛转衰,宣王一蹶不振。

    尽丧南国之师后,周宣王不肯甘休,下令太原料民,欲据此补充兵员、征调物资,再报前仇。仲山甫闻此,急出班谏阻。

    仲山甫:陛下不可兴师动众,往太原料民。天下人口不需普查,就能知道数量。

    周宣王:何以知之?

    仲山甫:因天子设置百官,各司其职甚明。司民负责登记生死,司商负责赐族受姓,司徒负责人口来往,司寇负责处决罪犯;司牧知晓职员数量,司工知晓工匠数量,司场负责人口迁入,司廪负责人口迁出。天下人口数量,天子询问百官,便可知晓。若恐不得其确,还可通过管理农事调查,实无必要劳民伤财,去太原刻意普查。

    周宣王:黎民生老病死,最是无常,隐报者众。朕必要亲往料查,卿其勿言。

    宣王启驾前往太原,亲自普查人口,见可供补充兵员者不足一万,心中不喜。

    虢文公:陛下休怒。以此普查人口,不能得其实数。

    周宣王:却是为何?

    虢文公:只因天下人口,皆都依附于卿士大夫之家,为其耕种私田,皆都不肯上报。

    周宣王:然则以何策治之?

    虢文公:自武王以来,向行藉田之礼,使村社先种公田,以监督巡查庶人耕种成果。大王应到千亩举行藉礼,以复公田之耕。足食丰库,则谁不愿为兵?此乃富国强兵之道。

    齐宣王:今公田皆为公卿私有,井田制破坏殆尽,藉田之礼,又有何用!

    太原料民无果而终,齐宣王还至国都,天时已暮。

    侍者:请陛下谕旨,今夕阳西下,天时已暮,是否就地扎营,来日再行?

    齐宣王:此地距离镐京不远,又何必扎营?命令催趱车辇,连夜进城。

    侍者:喏。前军听者,陛下诏谕,催趱车辇,连夜还京!

    众军应诺,催马前行。方入城门,日头早落,晚霞将隐。忽见市上小儿,拍手作歌。

    童谣曰:月将升,日将没;檿弧箕箙,几亡周国。

    周宣王正在车中假寐,将童谣听了数遍,便甚恶其语,伸手掀开车帘,声唤御者。

    周宣王:奉御停辇,速去拘那唱谣小儿来问。

    御者奉命停辇,跳下车辕,上前拿得长幼两个小儿,领到御辇近前。

    周宣王:顽童,我来问你,所唱歌谣是何人所作?

    年长儿:前有红衣小儿,到于市中,教我等念此,不知何故,一时传遍满城。

    周宣王:红衣小儿何在,你等识否?

    年长儿:其非城中之人,此前从来未见。教会我等歌谣,便即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周宣王:咄,速速退去。传告众儿,此后休得再唱。

    年长儿:喏,再也不敢了。

    两儿受惊逃走,周宣王复命御者通知司市官,诏命传谕全城百姓,禁止家中子女,若再有小儿唱此歌谣者,先问父兄大逆之罪。

    周宣王当夜回宫,一夜无话。

    次日早朝,宣王将夜来所闻小儿之歌,述于众臣,问此语如何解说。

    大宗伯召虎:臣启陛下,檿者,乃是山中桑木,可弯以为弓,故曰檿弧。箕乃草名,可结为箭袋,故曰箕箙。说其几亡周国,据臣愚见,国家恐有弓矢之变。

    太宰仲山甫:弓矢者,乃国家用武之器。大王料民太原,欲报犬戎之仇,而犬戎部族皆善骑射弓矢。此童谣是谓,倘若兵连不解,则必有亡国之患!

    太史伯阳父:凡街市无根源之语,谓之谣言。上天儆戒人君,命荧睍星化为小儿,造作谣言,使群儿习之,谓之童谣。小则寓一人之吉凶,大则系国家之兴败。荧变火星,是以彼身穿红色衣服,教唆众儿。微臣以为,此乃天帝发怒,以儆大王息兵也。

    周宣王:既然如此,今赦姜戎之罪,罢太原之兵。将武库内所藏弧矢尽行焚弃,再令国中不许造卖。若果止兵,未知其祸可息乎?

    伯阳父:臣观天象,其兆已成,似在王宫之内,非关外间之事。谣言所谓月将升,日将没;日者人君之象,月乃太阴,日没月升,是谓阴进阳衰,必为女主干政,其事明矣。

    周宣王:然则如何防之?

    伯阳父:将升将没,非指目前之事。大王修德以楔之,自然化凶为吉。弧矢不须焚弃。

    周宣王闻奏,且信且疑。由是朝会不欢而散,起驾回宫。

    姜后迎入,宣王遂将群臣之语,备细说给王后。姜后闻罢,大为惊怪。

    姜王后:宫中有一异事,妾正欲启奏,未料大王亦遇此奇谣。

    周宣王:宫中又有何异事?

    姜王后:现有先王在世时老宫人,年五十余负,自先朝便即怀孕,到如今四十余年,昨夜方生一女。妾思此乃不祥之物,已令人将草席包裹,抛弃于二十里外清水河中。

    宣王大惊,即宣那老宫人入内,问其当初得孕之故。

    老宫人跪答:夏桀末年,褒城有二龙降于王庭,口流涎沫,忽作人言道:‘我乃褒城二君。’桀王欲杀二龙,大史占之不吉。乃设祭龙前,取金盘收其涎沫,收藏内库,二龙飞去。自殷至周,到先王时九百余年,未尝开匣观看。至先王末年,那椟匣内忽然放出毫光,掌库官上奏,先王便命发而观之。侍臣手捧金盘呈上,一时失手堕地,所藏涎沫,横流庭下。忽然又聚成一团,化成元鼋,盘旋庭中,钻入婢子腹中,因此得孕。先王怪婢子不夫而孕,囚于幽室,到今四十年了。夜来忽生一女,不敢隐瞒,奏知王后。婢子罪该万死!

    宣王听罢,愣怔半晌,将那老婢遣出,又命侍者出城,前往清水河中看视女婴下落。

    侍者奉命而出,不一时回报,那弃婴已被流水漂去不见,宣王不疑。

    次日早朝,宣王再召大史伯阳父,告以龙赘产婴之事,复问吉凶。伯阳父布卦已毕,献上卜词:哭又笑,笑又哭。羊被鬼吞,马逢犬逐。慎之慎之,糜弧箕腋!

    周宣王:此乃何意?

    伯阳父:羊为未,马为午。哭笑者,悲喜之象,应在午未之年。据臣推详,妖气虽然出宫,未曾彻底消除。

    周宣王:传令城内城外,挨家挨户查问女婴。不拘死活,有人捞取来献者,赏布帛各三百匹;有收养不报者,邻里举首,首告之人给赏如数,本犯全家斩首。

    传旨官:喏!

    周宣王:命上大夫杜伯,专督其事。下大夫左儒,督令司市官巡行庭肆,不许百姓造卖山桑木弓,箕草箭袋,违者一律处死。

    杜伯、左儒:喏!

    二人领命,不敢怠慢,各督引一班市司官及胥役,一面晓谕四门,一面巡绰缉拿。

    不过半日,城中百姓皆知禁令,无不遵依,止有城外蔽野乡民,尚未通晓。

    王命下达次日,市司官引领胥役巡至北城,忽见城门口有一对乡下夫妻。前面妇人抱着几个箭袋,正是箕草织成;男子背着山桑木弓十来把,跟随于后。

    市司官:咄!将那乡野夫妻拿来。

    胥役奉令而行,一齐上前,如同鹰拿燕雀,将那夫妻擒执,押送过来。

    市司官:你两个村佬,不知天子禁令乎?

    村妇:我夫妻两口,住在远乡,离城二十余里。赶着日中做市,起个五更上城买卖,又不识字,哪里知道天子禁令!

    市司官:大王陛下昨日已下严令,不许百姓造卖山桑木弓,箕草箭袋,违者一律处死。你来看此榜文,字字写得清楚,休说死的冤屈。

    那村妇兀自发怔,身旁村夫却很机灵,耳中听得“违者一律处死”之语,抛下桑弓在地,飞步走脱,逃出城门。胥役呐喊捉拿,却已追之不及。

    司市官见走了村夫,便命将妇人锁押,连桑弓箕袋,一并解送大夫左儒办公处所。

    左儒:童谣之验,以至于此!今所获二物,正应在谣言,况太史言女人为祸,更是果然。既已拿到妇人,那男子无甚妨碍,只可回复王旨便了。

    于是进宫,隐下男子逃跑之事,单奏妇人违禁造卖桑弓箕袋,依法宜即处死。

    宣王闻奏也不深究,命将村妇斩首,桑弓箕袋,焚弃于市,以为造卖者之戒。宣王自诛卖桑弓箕袋妇人,以为童谣已应,心中坦然,也不复议太原发兵,征伐诸戎之事。

    贩卖桑木弓男子仓惶逃走,是夜宿于十里之外,还要来日进城,打听妻子消息。次日早晨,便听到村寨中有人传说。

    行人甲:你等可知?昨日北门有个妇人,被大王下令砍头。

    行人乙:却因何故?

    行人甲:说是违禁造卖桑弓箕袋,被官府拿到,即时处决。

    行人乙:可怜,可叹!那妇人竟敢独自进城贸易,倒也胆大。

    行人甲:非是独自去的,当时还有其夫相陪。但那丈夫为人溜撒,闻说要砍头,扔下桑弓便跑,倒被他侥幸逃脱了。

    行人乙:侥幸,侥幸。我家也有桑弓,当回去以火焚之。再会,再会。

    男子闻此,方知妻子已死,遂走到旷野无人之处,痛哭一场,放步远逃。

    来到清水河边,却望见百鸟齐聚,盘旋飞鸣不止。男子走近,见有一个草席包浮于水面,被群鸟以喙衔之,将次拖近岸来。

    男子感到奇怪,以为包中有宝,遂赶开众鸟,取起席包,到草坡中解开查看。

    但闻一声啼哭,包内却是一个女婴。本来已经冻得半死,此时被太阳一照,复又醒转。

    男子自语:此女既被众鸟衔出水来,定是大贵之人。我今取回养育,倘得成人,后半生亦有所指望。

    遂解下布衫,将此女婴包裹,抱于怀中。思想此处难以立足,乃望褒城而去。

    三年过后,朝廷举行郊祀大祭。众军来至郊外祠庙扎营,周宣王当夜宿于斋宫。

    夜漏二鼓,人声寂然,似梦非梦,忽见一个美貌女子,自西方冉冉而来,直入寝卧。宣王大声斥喝,急唤左右擒拿,并无一人答应。那女子复又走入太庙之中,大笑三声,又大哭三声,将周朝先王七庙神主,做一束儿捆着,抱在怀里,望东而去。

    宣王起身追赶,忽然惊醒,乃是南柯一梦。由是入庙行礼,见七个神主俱在,并不曾丢失。九献已毕,回至斋宫更衣,遣左右密召太史伯阳父前来,告以梦中所见,询问吉凶。

    伯阳父:三年前童谣之语,大王岂忘之乎?此梦主有女祸,国中妖气未除。当年为臣卜卦,爻辞中便有哭笑之语,大王今梦美貌女子又笑又哭,正应其谶。

    周宣王:此前所诛贩卖桑弓箕袋妇人,不足消除厚弧箕触之谶耶?

    伯阳父:天道玄远,候至方验。区区一村妇,何关江山社稷,及国家气数哉!

    宣王沈吟不语,懊悔不迭。忽想起三年前曾命上大夫杜伯督率司市,查访那弃婴妖女,全无下落,便自耿耿于怀,已有迁怒之意。

    大祭已毕,颁胙之后,宣王还朝,百官皆至朝堂,谢胙贺礼。

    周宣王:杜伯,三年前命你寻访妖女消息,如何久不回话?

    杜伯:臣当年既奉王命,体访此女十数日,并无影响。其后拿到贩弓女子,便以为妖妇正罪,童谣已验。诚恐搜索不休,必然掠动国人,故此中止。

    周宣王:咄!既然如此,何不明白奏闻?分明是怠弃王命,行止自碍。左右,与我将杜伯押出朝门,斩首示众!

    一声令下,直吓得百官面如土色,杜伯大呼冤枉。班部中走出下大夫左儒,上前施礼。

    左儒:大王不可!臣闻唐尧九年之水,不失为帝;商汤七年之旱,不害为王。天变尚然不妨,人妖宁可尽信?若杀杜伯,国人必将妖言传播,亦被外夷轻慢。望乞恕之!

    周宣王知其乃是杜伯好友,于是不听,喝令行刑。一通鼓响,刑官将杜伯首级呈验。

    左儒见此大哭,回到家中,自刎而死,以谢好友。

    杜伯之子隰叔奔晋,入仕晋国,为士师之官,遂为士氏。因食邑于范邑,又称范氏。

    后人哀杜伯之忠,为其立祠于杜陵,号为杜主,又曰右将军庙。

    宣王闻说左儒自刎,亦有悔杀杜伯之意,闷闷还宫,遂得恍惚之疾。

    四十六年,初秋七月,金风送爽,周宣王身体稍豫,欲出郊游猎。乃命司空整备法驾,司马戒饬车徒,宣王乘玉辂,驾驭六驺;右有尹吉哺,左有召虎,齐往东郊游猎。

    众人纵马驰骋,射猎打围,笑语喧天,好不热闹。宣王心中大喜,便觉神清气爽。

    眼见日已西斜,宣王传令散围。众军各将所获走兽飞禽之类束缚齐备,奏凯而回。

    行不数里,宣工在玉辇之上盹睡,忽见远远一辆小车,当面冲突而来。

    车上站着两个人,臂挂朱弓,手持赤矢,乃是数年前含冤而死上大夫杜伯,下大夫左儒。

    杜伯:大王别来无恙?

    宣王定睛看时,吃这一惊不小。抹眼之间,人车俱又不见。再往左右看时,只见人马整肃,前后拥护,密不透风,更无空隙容那人车随意出入。

    周宣王:左右,你等可曾见到有甚怪异?

    众侍卫:启奏陛下,晴空万里,并不曾见有甚怪异。

    宣王正在惊疑,杜伯、左儒又驾小车在空中出现,往来不离玉辇前后。

    周宣王怒喝:罪鬼,焉敢来犯王驾!
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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